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情人謂我冰冷寂空 當代戲曲嘗試更多“打開方式”

2020-12-15 11:19:19 來源:文匯報

當代越劇《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》。滇劇《馬克白夫人》。實驗昆劇《319·回首紫禁城》。(演出方供圖)制圖:李潔

三位女演員共飾一角,身穿改良版藍色長裙時而低眉垂眼,時而翩翩起舞,在現(xiàn)代音樂的伴奏下用傳統(tǒng)越劇唱腔,將《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》主角對于感情的執(zhí)著和深情娓娓道來;在滇劇《馬克白夫人》里,“梅花獎”得主馮詠梅以主人公的意識流程撐起全劇,在40分鐘的獨角戲里,完成了舞臺全新的結(jié)構(gòu)方式;實驗昆劇《319·回首紫禁城》開場后,崇禎帝的扮演者楊陽才從觀眾席緩緩起身上臺……

在“2020年中國小劇場戲曲展演”中,一批不拘于傳統(tǒng)表演程式的佳作集體亮相,刷新觀眾對戲曲舞臺理解的同時,不斷延伸拓展著戲曲藝術(shù)的表達邊界。當代戲曲創(chuàng)作者和演員們身體力行地用作品證明傳統(tǒng)戲曲所能達到的戲劇張力。

大膽起用國外經(jīng)典文本,碰撞出驚喜火花

“世人謂我,風流萬種,情人謂我,冰冷寂空。父母謂我,難知難懂,孩兒謂我,溫慈愛濃。唯有郎君,淺喚呢噥,在你眼前,依稀孩童。前塵往事倏然過,今宵昨夕一夢中。”南京市越劇團此番攜當代越劇參與展演,劇本脫胎于奧地利作家斯蒂芬·茨威格代表作之一《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》。越劇版在尊重原著的基礎上,選取不同以往改編版本的視角敘述故事,以現(xiàn)在時貫穿全劇,情竇初開的女孩面對觀眾,將暗戀的秘密予以傾吐。

三人飾演同一角色是劇目最突出的表演亮點,雖然是一部獨角戲,但導演李佳秋從越劇女小生的特點出發(fā),力圖通過一神三形將女孩腦中天馬行空的意象幻化展現(xiàn),花旦、青衣、小生三人,時而可以合為一人,時而可以幻化成不同時段的男女人物。“它所帶來的強烈的陌生感可以起到間離的效果,希望能給予觀眾思悟的空間,不僅看到浪漫的暗戀之情,還可以更深一層看到人物的孤獨。”李佳秋介紹。

由于《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》此前并無戲曲舞臺的前車之鑒,這也給青年編劇俞思含提出了不小的挑戰(zhàn)。在她眼里,“找準切入角度”是改編的難點之一,由于原著是采用書信體的形式進行敘述,幾乎所有情節(jié)都是女主人公用回憶的口吻陳述出來的,這對于舞臺劇,尤其是戲曲而言,是較為龐雜的。因此,如何去蕪存菁地編選故事需要考量。因此,她選擇了13歲、18歲、28歲三個代表性的時空進行敘述,帶領觀眾感受當下、回溯過去、幻想未來。

從梅花獎得主到青年演員,小劇場為他們帶去新經(jīng)驗

“小劇場相當考驗演員功底,一點都不比大舞臺容易。”梅花獎得主、滇劇表演藝術(shù)家馮詠梅對記者表示。移植于川劇的滇劇《馬克白夫人》將莎士比亞原作《麥克白》五幕27場的話劇濃縮為40分鐘的“獨角戲”。劇本直接進入馬克白夫人的“夢游”式追憶,進行著“補前、敘后”的閃回性連綴,將人善惡的兩面人性交鋒揭露無遺。演出中,神秘的敲門聲不斷驚醒著馬克白夫人,掙扎在恐懼中的她最終瘋魔。

作為當下滇劇的領軍人物,馮詠梅以清麗婉轉(zhuǎn)的唱腔和細膩的人物刻畫為戲迷所熟知,在《馬克白夫人》這樣一出旦角的犯工戲里,馮詠梅全程沒有下過臺,幕后對角色一次次深入的剖析體悟轉(zhuǎn)換為臺上對人物復雜心理的精準把控。“小劇場和鏡框式的大舞臺有著明顯區(qū)別,因為近距離,所以表演上要收一些,但心理活動的層次更豐富了。”她說道。

值得關(guān)注的是,這是云南省玉溪市滇劇院首次試水小劇場,身為院長的馮詠梅帶頭上陣,正是希望借用這樣的方式,帶領年輕人們進行多樣化的嘗試,拓寬劇目建設的路子。“滇劇不僅要傳承好傳統(tǒng)戲,同時也要探索發(fā)展新劇目、新路子,實現(xiàn)新編劇目的多樣化探討,傳遞當下人們的思考。”她表示。

在此次參演劇目中,江蘇省演藝集團昆劇院帶來的《319·回首紫禁城》是最為成熟的作品之一,這部講述明朝末代君王崇禎帝生命最后時刻的實驗性昆劇今年已經(jīng)演到了第七版。全素顏、全身黑色便服,演員開口前,唯有腳上的一雙鞋在提醒觀眾:這是一部昆劇。

十年前,本劇導演兼主演楊陽將心中的構(gòu)思與師傅、總導演柯軍討論,兩人一拍即合。沒有了扮相,演員的表演全靠對角色的理解和扎實的唱念做表。“我們把以往藏在服飾下的動作全部暴露給觀眾,這種排練式的表演反而能帶給臺下更強烈的沖擊,”楊陽對記者表示,“觀眾在這出戲里看見的不僅是演員塑造的角色,還有演員自我,我們與觀眾一起尋找著昆曲的本源。”椅子和光影的運用是《319·回首紫禁城》里頗為奪人眼球的部分,有著多重寓意的椅子從完整到殘缺,代表著崇禎帝一生的興衰,而角色間影子的巧妙轉(zhuǎn)換也暗含著權(quán)力的更替和身份的轉(zhuǎn)換。

楊陽將小劇場比作花瓶的側(cè)面和背面,雖沒有大舞臺象征的正面那樣宏大,卻更加立體和豐滿。“因為實踐和探索,小劇場的方寸之地得以無限地擴大。鍛煉演員的同時給觀眾帶去不一樣的體驗和思考方式,正是小劇場的意義所在。”(記者 王筱麗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