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部時代報告劇《在一起》由上海拍攝，集結國內電視劇優(yōu)秀力量，以十個單元致敬抗疫中的平民英雄。圖為劇組正在拍攝 《在一起》。 (出品方供圖)
■本報首席記者 王彥
一群人正為同一部作品加緊對表——抗疫題材時代報告劇《在一起》。
上海，嘉定體育中心羽毛球館被改建成方艙醫(yī)院的模樣，《方艙》單元正處創(chuàng)作進行時。同一時間，《搜索》和《同行》分別在北京和無錫拍攝，《擺渡人》剛完成了粗剪。隨著其余六個單元陸續(xù)開拍，電視劇鏡頭下的抗疫群像一天更比一天豐滿。
有人說，《在一起》的創(chuàng)作全過程是“破格”的。
它集結了一流的創(chuàng)作力量。國家廣播電視總局組織指導，上海方面牽頭，上海廣播電視臺、上海耀客傳媒股份有限公司、上海尚世影業(yè)有限公司共同出品，國家衛(wèi)生健康委和中共上海市委宣傳部給予大力支持，所有參與的編劇、導演、演員無不是國內現(xiàn)實題材創(chuàng)作領域的中堅、一線。
它采用了全新的“時代報告劇”類型。“時代”重在及時反映時代主題、時代精神，“報告”意味著在真人真事基礎上進行藝術加工。每兩集一個獨立故事，每個故事一支創(chuàng)作團隊，十組人馬分頭行動，十個故事匯成20集系列劇。
它更以前所未有的力度擰緊了創(chuàng)作發(fā)條。當年事不僅當年策劃、當年拍，還會當年播。
“破格”的背后，上海文廣影視集團副總裁陳雨人這樣解讀：“疫情防控阻擊戰(zhàn)中，14億中國人民守望相助。電視劇創(chuàng)作者希望通過這部作品，真實呈現(xiàn)全民記憶里眾志成城的日子。”說到底，“破格”，只是為了平民英雄涓滴匯海的定格。
劇中沒有“名人”，但可能每個人都“榜上有名”
自己塑造的，是群什么樣的人?所有走進《在一起》的創(chuàng)作者，都得厘清類似問題。
“他們首先是人，有七情六欲的人。”汪俊為《方艙》執(zhí)導筒，故事講述醫(yī)護們從進艙到休艙的35天。他覺得，在成為逆行者、守護者之前，英雄的醫(yī)護人員本是隱在人群里的凡者，“他們也有內心不安，也對未知感到無力，甚至也會在回到宿舍洗澡時為白天發(fā)生的一幕幕感到后怕。而當向好的趨勢漸漸明朗，他們也是給病人送玫瑰花、帶著大家跳舞讀書的樂觀主義者。直至最后病人出院，醫(yī)患間還生出些依依不舍來。”35天的情感邏輯，人同此心。
對這點，同組的靳東深信不疑。進組前，靳東與胡偉國有番長談，后者是上海交大醫(yī)學院附屬瑞金醫(yī)院副院長、上海第四批援鄂醫(yī)療隊領隊，《方艙》主人公胡慶生身上有他的影子。整整一下午，醫(yī)生就著自制的PPT敞開心扉，畫面里都是他用手機錄下的抗疫一線事。網(wǎng)上見過或未見過的細節(jié)里，演員被兩個場景觸到。一是胡偉國告訴他：“我曾以為只有我是勇敢的，去了武漢才發(fā)現(xiàn)，有的醫(yī)院4000多人全員報名……”另一個畫面回溯了當事人逆行前的某種空白，“辦公室書架上有我妻子和孩子的照片，那天，我干坐了45分鐘，最后擦了擦照片，出發(fā)”。一個側面印證了戰(zhàn)“疫”中英雄輩出，一個揭開英雄的鎧甲探了探內心柔軟。
還原疫情中不計其數(shù)普通人的貢獻，用普通人視角為平民英雄寫傳，應該是《在一起》十個單元最趨同的基調。
陳雨人證實：“劇中不設鐘南山院士等舉國皆知的名家、大家，而是把目光投向大時代中的小人物。”十個故事里，醫(yī)務工作者當然占重頭戲，而人民解放軍、公安干警、社區(qū)工作者、快遞小哥等各行各業(yè)的甲乙丙丁，都可能榜上有名。
沈嚴執(zhí)導的《擺渡人》單元，雷佳音的角色高度濃縮了外賣小哥、快遞小哥的群體。跟隨他的視角，疫情下一位位普通人挨個在劇中登場。劉江是《搜索》的導演，他的單元里，李小冉、黃景瑜等需要在24小時內完成一次特殊的流行病學調查，疾控中心人員、民警、社區(qū)志愿者，都是這場搜索的接力人。
即使在以醫(yī)護為主的單元里，主角依舊不鎖定某位“名人”?！斗脚摗防C群像，武漢啟用了14座方艙醫(yī)院，胡偉國只是劇本借鑒的醫(yī)者之一?！锻小返膭∏楣８旁S多人“眼熟”，年輕人騎車加步行，四天三夜，終于穿越封鎖的交通，從老家回到武漢醫(yī)院的工作崗位上。新聞里的姑娘是一個人，電視劇安排志同道合的兩人結伴而行，楊洋和趙今麥扮演的，便是疫情中“了不起的90后”……
這場沒有硝煙的戰(zhàn)爭，不是幾個人、一座城的戰(zhàn)斗，而是太多凡者不凡的中國人心手相連、彼此支撐的全民戰(zhàn)爭。
抹去“有痕”的表演，還原戰(zhàn)“疫”中環(huán)環(huán)相扣的“無痕”
真人真事真情，無論哪個單元，導演和演員們念叨最多的便是“真實”，下功夫雕琢的也是“真實”。
有些求真，在乎技術層面。國內的疫情防控阻擊戰(zhàn)在春天時取得了階段性重要成效。待劇組陸續(xù)開工，已是綠意漸濃的初夏?？本皶r，劉江、滕華濤、林研都做過相同的事：避人、避綠樹。車水馬龍、滿目蔥蘢，這些代表著生機勃勃的街景，對于《在一起》，都是要規(guī)避的。實在避無可避，后期特技將抹去季節(jié)的留痕。同理，反季節(jié)拍攝，人物的衣著不能露出破綻?！锻小返哪贻p人，一路奔襲，穿的是羽絨服，腳上套的還是雪地靴。《方艙》里100多名“患者”，個個得穿棉服、蓋棉被。至于需要穿防護服堅守一線的戰(zhàn)士，冬天時尚且一個個汗?jié)駧讓?、腳底積水，更遑論眼下的天氣。
有些求真，在乎專業(yè)立場?！端阉鳌返膭”纠镌幸粓?ldquo;烏龍戲”，講的是疾控中心的工作人員在機場被警察誤會了。可到了拍攝時，駐組把關的專業(yè)人士“叫停”了這個橋段，因為現(xiàn)實中，無論是防護服上的標識，還是其他手段的身份確證，類似誤會幾乎是不可能發(fā)生的?！对谝黄稹菲浇o每個單元都派駐了專業(yè)人，醫(yī)生、民警、社區(qū)工作者、快遞小哥……哪怕每個單元時長僅僅90分鐘，演員們練習正確穿脫防護服，練習防疫操作流程，都被當作一樁大事。
更關鍵的一層求真，在乎表演。
抗疫題材決定了，《在一起》的所有單元、所有演員，都會面臨穿著防護服、身形難辨，佩戴口罩、全憑“眼技”的表演難題?？芍鲃?chuàng)們卻給了另一種思路。
《擺渡人》是十個單元里最早開機、最早殺青的?？梢粋€月過去了，雷佳音依舊會想起“腦袋刺撓”的感覺。
武漢封城的日子里，小哥們是寂靜街頭為數(shù)不多的流動風景。他們往來穿梭，白天送快遞，夜里為回家的醫(yī)護當“擺渡”人，累到極點，顧不上每天洗個熱水澡。小哥們?yōu)榱艘咔閷ψ约簩⒕?，演員便遵從體驗派的基本法。他和導演商量：“咱們別太像‘演’戲，得向紀實的方向靠近。”兩人不謀而合，一個往真了演，一個往真了拍。
相比平常拍戲時，演員總被要求塑造出人物個性，雷佳音這次要求自己“去個性化、去‘雷佳音化’”。他說，演平民英雄不應該是演員在展現(xiàn)個人魅力，而是要把自己“活”成當事人，一個平時隱在人群里，遇到事往前走一步、甚至成為英雄仍不自知的人。
抹去“有痕”的表演，在沈嚴看來，是藝術上的“不刻意”“別太過”“克制一點”。“劇本感人是因為站在了‘真實’的肩膀上。而我們要做的，就是讓塑造的人物是接地氣的、可信的，是和老百姓之間同呼吸的。”
當表演的痕跡弱化，有些原本現(xiàn)實中“無痕”的事情會更容易凸顯出來，那是每個人牢守自己一道防線，為疫情的防控、城市的運轉、生活的繼續(xù)，做的許多環(huán)環(huán)相扣的事。比如雷佳音還原的那些把自己時間都留給“擺渡”的快遞小哥，比如汪俊從醫(yī)生口中得知“護目鏡里一片霧氣蒸騰，抽血、插管都是盲操作的90后護士”，又比如《在一起》鏡頭下復刻的許多個“我們”。
劉江說：“中國人的凝聚力是超強的。我們拍這部戲，內心就有這樣一種情感想要表達。”
